第一百零八章
孟晚歌和莺儿可以说是自小一起在“天机阁”被范通抚养长大的，现在看来，可以说，她们二人是范通自己在“天机阁”里培养起来的第一批势力，范通对于她和莺儿之间的姐妹情谊自然也是心知肚明的。
孟晚歌的身世特殊，范通原本派孟晚歌执行此次任务的时候也是略有顾忌的。可毕竟此事的确是由她出面作为合适……
人算不如天算，范通虽是神机妙算，却是依然算漏了许多，这才一步步阴差阳错形成了今时今日的复杂局面。
首先，他没有想到孟晚歌已经到了孟府，他才得到消息皇甫渊可能洞悉了不少“天机阁”之事，尚在犹豫，“天机阁”在明城的信道似乎又有了暴露的嫌疑……只是范通恐怕也没有料到，只是这短短的一段时间，皇甫渊居然已经将“天机阁”当年的事告诉了孟晚歌。
非但是孟晚歌，就连莺儿……
他将莺儿重新安插回来的这一步棋虽然看似精妙，其实为时已晚。
以范通的精明，好不容易等到了他算错走错，今天这种环环相扣的复杂局面，其实应该正中了皇甫渊的心意。
如今孟晚歌和范通之间既没有撕破脸，又不得不相互防范，这种时候，才是让孟晚歌开始配合皇甫渊深入调查“天机阁”的最佳时机。
如今，时机已经成熟，而且，若真是事关乔装易容，难道还有人能比她更为合适？为何事到临头，听皇甫渊的意思，竟然并不想让孟晚歌参与其中。
对上皇甫渊那一双分明满是关切的情意的眼睛，此时的孟晚歌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有些大胆的想法来。
这个想法实在是太大胆了，大到孟晚歌自己也显然受到了惊吓，她这才猛灌了两杯清茶，免得自己继续胡思乱想。
皇甫渊莫不是对自己动了情，这才时时处处想要顾忌她的情绪？
孟晚歌明明又一杯清茶落了肚，可偏偏那个惊世骇俗的想法非但没有被那茶水冲淡了，反而突然又冒了出来。
孟晚歌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猛然摇了摇头。
“你怎么了？”皇甫渊自然也已经注意到孟晚歌突然走了神，似乎并没有听他在说些什么。
皇甫渊接连唤了两声，孟晚歌才勉强回过了神。
孟晚歌勉强重新振作了精神，：“有些走神了，七皇子见谅。”
皇甫渊微微一愣，本想笑着调侃一句，话到嘴边，却见女子嘴角微微上扬，虽是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但那笑容里的疏离和冷意。皇甫渊如何察觉不到。
“七皇子，说有两件事，想必那第二件就是需要我和莺儿着手去查的事，还请七皇子再重新仔细说说。”
孟晚歌对他的称呼似乎惯常就是“七皇子”三个字，可忽然听她用这样冷冰冰的口气说出来，皇甫渊终是觉得有些不自在。
“你可还记得那八角莲？”虽是心中不快，皇甫渊还是将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自然记得。”孟晚歌略一沉吟：“当初那八角莲的事断在了柔然的大祭司那里，莫非如今又有新的线索？”
这个消息倒是让孟晚歌精神一振。
“正是。”皇甫渊从怀中取出一块布帛，摊在桌上。孟晚歌只是淡淡扫了一眼，瞬间便已认出那布帛上所绘的正是雍州县的地图，只是那地图上有几处都被描了红点。
孟晚歌心思聪慧，瞬间已经知道那些红点之处自然就是关键所在。她取过布帛仔细端详了其中一个红点，那红点边上备注了三个字“济慈堂”。
“济慈堂？”孟晚歌的眉心微微一拧，随即舒展开来：“莫非这些地方都是药铺？”一边说着，她一边将其他几处绘了红点的地方也扫了一遍，看了那些备注，无需再等皇甫渊回答就已经正式了心中猜想。
果然，皇甫渊应到：“这四处药铺，济慈堂，济仁坊，和风堂和济世堂都是和远在明城的回春堂有过生意往来的，我的人费了很大的劲，弄到了其中一间药铺和风堂的账目往来，这其中就包括了八角莲。”
听皇甫渊这么说，孟晚歌心中也隐约升起一丝振奋之意，却仍然冷静地说道：“八角莲在东楚与柔然的交接多产，而这里与柔然更近，八角莲的质量自然远甚明城的，药铺之间有些生意往来也是正常。”
皇甫渊的眼底闪过一丝赞赏，继续沉声耐心说道：“一般药铺之间的生意往来自然是正常的，奇就奇在，这和风堂的账目上的八角莲的数量对不上数。”
“对不上数？”
“我到手的账本上和风堂入的八角莲每月一共二十斤，其中铺面上出去的是十二斤，而明城的回春堂采办走的只有七斤。”
“每月有一斤的差额？”孟晚歌脱口而出：“若是一月差了一斤，一年下来也有十余斤了。若如你所说，可能有四家药铺都牵扯其中，那一年下来积少成多……”
“最奇怪的是，账本上的总数金额并无异常，若不是我发现这几家药铺和回春堂之间有生意往来之初就对这八角莲多加留心，一时之间只怕也瞧不出其中端倪。”
“这八角莲是常见的清热解毒的药草，我们先时推断，有人暗中收购这八角莲，是因为与豢养钩嘴蛇一事有关，因着这钩嘴蛇之毒，才需要以八角莲配制解药。”听着皇甫渊的话，孟晚歌自然而然接过他的话头继续分析道：“莫说可能真的有四家药铺牵扯其中，就是只是这一家，十余斤的八角莲用以配制解药似乎也多了一些。”
皇甫渊面色微微一沉，神色稍稍一动：“本来我也想去其他几家铺子再行调查，可是派出去的暗卫，非但未有收获，回来之后却都莫名暴毙身亡。”
孟晚歌本见皇甫渊突然脸色起了变化，自然就对他接下来的话多留了一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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