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孟晚歌笑了笑，这般深情肃穆，不苟言笑地样子，若是在配上一副金丝边的眼镜，搁在上一世，倒是活脱脱像是一个教导主任。
她本对那大夫的长相并不十分上心，因为心里突然冒了这个念头，这才又多瞧了这个郑大夫一眼。
没想到，就是这多瞧的一眼，反倒是瞧出了问题。
这一世，还真是个有些奇怪的世道，长得相似的人还真是比比皆是……
孟晚歌不着痕迹地轻轻敲了两下头，自己终究是受到自己与“孟晚歌”相像一事的影响了。
前些日子，刚刚出现的“神秘女子”更是有些扰了她的心神了。
以她察人之能，居然第一次因为发现两人的神似而变得不自信和心慌啊了起来了。
“两位请坐。”那位郑大夫淡淡开口，却只是微微一抬下巴，算是点了点自己面前的座位。
空了许久，终于迎来了自己的第一位病人，不过，这个郑大夫看起来似乎并没有想象得那么高兴，说话的语气都显得有些不咸不淡的。
就连那引路过来的小学徒也觉出来了，他有些赔笑地从一边搬了一个凳子过来加座儿，见孟晚歌二人并未多说，双双落了座，这提着的一颗心这才稍稍安稳了一些，他看了那郑大夫一眼，又看了看孟晚歌和莺儿，脸上显得有些不放心，却还是转头忙自己的事去了。
比之其他几个大夫这郑大夫看起来是年轻一些，可若以学徒来说，他出师却是晚了三年。其实他如今已经三十有七。
这郑大夫原本三年前就该独立坐诊了，可不知怎么的接诊第一个病人的时候就和对方起了冲突，先是言语冲撞，发展到后来竟然就变成了大打出手。
说是有了身体冲突，但其实挨打吃亏的其实只有那郑大夫自己。
只是出了这样一桩事儿，这郑大夫没有被赶出“济慈堂”而只是被罚多做了三年学徒已是大幸了。
想到这桩往事，已经去招呼新客人的那个小学徒，又担心地朝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你们两个是谁看诊？”那郑大夫微微抬了抬下巴，看了孟晚歌二人一眼，张口便是一个明知故问的问题，听起来语气很是不善。
没想到，他这副态度倒是误打误撞对了莺儿的胃口，她笑嘻嘻的看着对方，得意地挑了挑眉：“就是你小爷我。”
孟晚歌心里暗笑，心里有些同情起这个老学究一般的郑大夫来。
果然，莺儿这副痞里痞气的纨绔子弟的口气成功将郑大夫原本努力压着的火气给挑了起来。
他伸手要给莺儿把脉的时候，几乎是一把想给莺儿的手给拽过来。
不过，莺儿已然玩心大起，还不等对方的指尖碰到她的手腕，却恰好施施然收回了手，有些不耐地道：“不必了不必了，治跌打损伤的药方，我这里有，你按着开就是了。”说完，作势就要去怀中取。
“怎么，小哥经常与人斗殴？”那郑大夫似乎是轻哼了一声，莺儿突然收回了手。
孟晚歌不着痕迹地扯了扯唇。
这个郑大夫还真是有些有趣，孟晚歌本来以为，以这人的面相脾气，莺儿就这么掏出药方来，只怕会甚是麻烦。
这个郑大夫看起来像是那种极其自命清高的人，多半是猜着她们二人多半是惹了“风流债”的人，这才会以如此的态度对她们，这样的人，如何会接受病患随身带来的方子？
不过，相比这一点，看来孟晚歌还是低估了这个郑大夫对她们“这类人”的厌恶程度。
相比于莺儿自备药方，他似乎倒是挺高兴不用亲自给莺儿看诊的，居然并没有拒绝莺儿递过去的药方。
这倒是让孟晚歌心下一松，本来还以为让这个郑大夫按方抓药会有些难度，现在看来倒是她有些多心了，如此看来，倒是她想多了。
虽然对莺儿多有不喜，但是接过莺儿的药方后，孟晚歌还是观察到，那郑大夫仍是沉着面色，黑着脸仔细观察了莺儿脸上的“伤势”，复又将她的方子里的药一味一味仔细对了一遍：“你脸上的淤伤，这味药还是换做八角莲合适些，如今近五月了，你方子里的药，药性不如八角莲合适……”
“郑大夫，听你的口音……你似乎是陇西县人？”一直在一边没有说话的孟晚歌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那郑大夫本径自分析着药方，正专心提笔在改，冷不防孟晚歌有此一问，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回了一句：“你如何知道？”
话一出口，他这才抬眸看了孟晚歌一眼，眼前少年虽是样貌英俊，但眉宇间皆是富贵虚浮之气。
他又多看了孟晚歌一眼，也是没有瞧出眼前这个少年和一般富家的纨绔子弟有什么区别。
至多，是年岁尚幼，脸上还有些稚嫩青涩之气。
郑经叹了一口气，心里莫名就想着，如此少年，等他流连对面的“百莺馆”这样的地方多了，那点青涩之意自然就会淡漠了。就如那个自幼和他一起长大，如今已经身居陇西郡郡守之位的堂兄郑重一般。
人之初，性本善，但是人终究是会变的。
忽然有些神游，这让郑经有些分神，等他回过神来，方才的两个少年已经在学徒的指引下，按着他改了的新方子取抓药了。
他下意识地又看了那两个少年一眼，似乎是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
孟晚歌听得那身后一声轻叹，又瞥了一眼此时正一脸不悦地跟着那学徒去取药的莺儿，那丫头的戏倒是见长，看起来那学徒似乎也有些怕她二人和那郑大夫会有什么冲突似的，见她们顺利拿到了方子抓药，好像也是舒了一口气。
所以引着她们取药的时候似乎的确特别积极。
这一次的“济慈堂”之行，有些出乎意料地顺利，这让孟晚歌的心情不自觉也愉悦了几分。
等回去看了抓回去的八角莲，兴许可以能比对出这些八角莲和皇甫渊的人在明城找到的那些是不是同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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