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四章
男子眼中从风平浪静到波澜微起，自波涛汹涌再到重归静谧，这其中所有的变化都如数落尽了女子其实原本并无意探究的眼底。
“我说这个时候，你们就不要打哑谜了。”莺儿有些挫败的喊了一声，有声地打破了这场眼神交流，
“我们先前想着，似乎是有人想着要用易容之术替换掉朝廷中的官员。”孟晚歌温声说道。
“那有没有可能，其实这个官员的掉包计划，早在多年前就已经被秘密实施了？”皇甫渊顿了一顿道：“比如十七年前那次大晋朝的变天，就是将这些官员进行调换的极佳时机。”
“至于这些画像……也有可能是，在我们之前有人洞悉了这场惊天的阴谋。”孟晚歌再接话：“如果是这样，这倒是省了我们不少事儿，既然已经有人将这些人都找了出来，虽是少了一个郑重，可接下来，我们手上可查之人甚多。”
女子声调微微上扬，明眸微微一紧，虽已是极力压抑，却仍是有些欢欣。
“通过……”
孟晚歌的话一停，皇甫渊下意识地就顺势要接着往下说。
这才将将吐出两个字来，后知后觉地发现，另一旁的莺儿冷着一张冷，正毫不避讳地对自己飞着眼刀子。
那架势，简直是要将他皇甫渊千刀万剐。
饶是他已经很识趣地将剩下的话在舌尖打了一个转就已经统统咽回了肚子里，可是很显然已经晚了。
“你们两这一唱一和的，还有完没完了？”莺儿两次动了嘴唇 ，却是连个见缝插针说一个字的机会都没有找到。
谜之沉默……
莺儿一顿吱吱喳喳之后，三人一时间竟都不说话了。
谜之尴尬……
莺儿这顿抢白本是觉得自己那是理所自然，理直气壮，理……空气突然安静之后似乎连她那满肚子的底气也瞬间溜走了。
就好像一个被吹得鼓鼓囊囊的气球，原本看上去气势满满，可这上面只要一个小眼儿，便顿时漏气打蔫儿。
莺儿硬生生清了清嗓子：“那宋家哥儿的事，应与这事儿没什么干系？”她说话一向都是心直口快，说不出的爽脆利落，可这句话却是问得有些吞吞吐吐。
不过，心中的确略略有所不甘。
她原本发现郑重垂涎的是宋家二哥，顿觉自己如发现一桩什么了不得的事儿一般，可如今听眼前二人头头是道的分析。
她虽是在一边听得一知半解，却也知道似乎比之二人所获得的线索似乎就有些微不足道了。
方才那一瞬间，她都觉得此时此地她站在哪里似乎总是显得有那么一点多余，她那一问不过是本能的刷了一下存在感罢了，顺便也弥补一下突然被自己打断而有些冷下来的气氛。
不曾想，这一次，却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不。”孟晚歌出声否认，几乎是同一时间，皇甫渊也是明显得摇了摇头。
不过，这一次莺儿倒是没有发现这个小细节，因为孟晚歌接下来所说的话连她都大为震惊：“我瞧那郑重倒不像是沉溺声色的面相，听闻那宋家二哥颇有才学，说不定倒是看中了他这一点。”
“你是说，这郑重在背后控制像宋春生这样的秀才？”莺儿隐约猜到，以她的性子脸上的震惊是无论如何不可能藏住的。
“不过，若是你能查到郑重觊觎那宋家秀才，而郑重恰恰在这个时候暴毙，那原因不外乎两个，或是他身处局中，生了惧意，以死求退。或是他已经被人做了弃子。”
莺儿又一次欲言又止。
这才多久的功夫，这两人怎么回到了这一搭一唱的模式了？不过这一回她咽了咽口水却是忍住了。
谁让她对这个事儿也起了好奇之心？
而且，这女子的音色清冷甜润，而那男子的嗓音沙哑而冷冽，迥然不同却又意外得透着些异曲同工的妙处。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虽是听得莺儿莫名开始烦躁，可若她收敛了自己的脾性去听……
其实，这两人说得都在一个频道，甚至可说是在同一韵律上，入到耳中，其实……实在……并不难听。
莺儿自己也听出了一些瘾头，倒也真是有些不忍心再去打断。
“我看这郑重被弃的可能性甚大，若是想给你这个清河王添堵，那如何也不能选这陇西郡的郑重，可很显然，在我们都不曾注意到这条线索之前，却有人将郑重抛了出来，也许这也间接证实了，在天机阁之外，还有另一方势力存在。”孟晚歌抿了抿唇，脸上绽出一抹笑靥：“也算是我们渔翁得利了吧。”
可等她再看向皇甫渊，那含着笑意的眸子里却又多了一层质询之意。皇甫渊一个愣怔没想到这一次女子眼底的怀疑表现得如此直白，她甚至丝毫都没有要掩饰的意思。
那眼神对他而言，更像是一种警告。
若是他皇甫渊还是像之前这样有所隐瞒，也许他们之间的合作关系也要在这里戛然而止了。
电光火石之间的一个眼神交汇，皇甫渊有些猝不及防，因着条件反射。只能选择扭头避开。
该如何告诉她，那些事，他并不是刻意要瞒着她，他只是想再多一些把握，再将整个故事对她和盘托出而已。
现在，显然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皇甫渊的这个反应也出乎了孟晚歌的意料，一时间她也吃不准，要不要将这个话题直接挑明。
这一次，两人直接的眼神交锋。连莺儿似乎都能看出来一些什么。
“主子……那边又动静了。”
所幸在这个时候，屋外响起了一道声音。
那声音沉稳有力，听着便知此人内息不若，肯定不是不是王府里的寻常仆从，而是府中的暗卫。
皇甫渊明显松了一口气，抬步便走，刚走了两步，却又回头补充了一句：“我派了暗卫去追踪之前那些潜入的柔然高手，应该是那边有了消息。”说完，又指了指桌上另一个还没有打开的卷宗：“那个……或许你会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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