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间很快也有其他人注意到了仙引的到来,纷纷举目朝他望去,有些更是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了惊讶之色。
苏步月也挺意外,没想到他竟就这么来了,她原本还以为他就算来也会故意姗姗来迟,让所有人等着他来主持大局方显地位。
但更让她讶异的,是仙引的目光朝她这边不经意扫过时似略略顿了一下,随后,他竟自然地在廊上拐了个弯,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苏步月连忙左右身后地看了一圈,确定除了已经绷紧了身子站着的何管事之外应该没有其他能吸引这位大佛视线的人事,她不禁也立刻站直了,等着对方过来示下。
仙引果然是冲着他们来的。
随即,苏步月发现,他又径自步过了何管事,在自己跟前停了下来。
好在她反应快,愕然之余正准备俯首向他行礼,却忽然瞥见他抬手朝自己头上伸来,她虽一时没反应过来,但却下意识停止了一切动作。
然而仙引什么也没说,只随手将指间那朵大红色缀蝴蝶的牡丹绢花簪在了她发髻旁,便又径自信步离去。
这是……苏步月摸着头发上的绢花,把她当成了个花瓶?
***
仙引领着姚黄魏紫两个一路款步走进了澄光逸心楼,已经入席就坐的于睦见状,立刻带头站了起来向他作揖行礼。
“掌门。”不同于私下相处时的随意亲切,于睦行礼时的态度端方而郑重。
其他以白鹤堂程远山为首的六位太座及一众上师亦恭敬随礼。
仙引微微颔首,转而朝下首看去——那里坐着周家的人,只是此刻除了和周氏同辈份的几个,其他人皆不动如山地坐在原位,似乎都在等着他先过去表示礼节。
他看在眼里,视线微转,落在坐于首位的那据说是周家十一老爷的中年儒士身上,迎着对方一派从容的架势,极为自然地点头笑了笑,便算是打过了招呼,随即也不再去管他们,旋身径直走上了位于正中高位的紫檀木席案后,一撩衣摆,老神在在地坐了下来。
七星堡这边一干人也随之重新相继落座。
周家众人的脸色则有些难看,有辈分小年纪轻的,更是掩饰不住地凉凉哼笑了一声。
这时从主宾席末快步走上来一人,站在锦阶下便双手呈上了一封书信,冲着坐在那里的人恭声道:“在下雍州府主簿乔立人,见过仙城主。我家大人本欲亲自前来观礼,奈何身体偶感不适,只好让在下代为呈表书信一封给城主寄叙恭贺之情。”
他此言一出,不仅是周家人,就连坐在这边的程远山的神色都滞了一滞。
这姓乔的主簿先前来时与众人谈笑风生,可是半个字都未曾提起那雍州府知州派他来的真正意思,要说对方没有亲自来,其实倒还好说,毕竟他程远山并非七星城之主,人家若是巴巴地来了,难免要被外人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就算是真的有心要来巴结周家人,也多半不会选这个时候。
可对方这封特意亲笔写就的书信却也根本没想过要给他们姓程的,而是直接就送到了仙引面前,这意味着什么?
再看身为首座的于睦,也是一副“这本是寻常事”的模样。
程远山更是沉默稳重地坐在一旁。
周家十一老爷面上依然淡定,内心却早已惊讶不已:想不到这传说中并不太理事的七星城主竟有着这样的威望,看来家里之前还是太小看这七星堡了。
他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定睛朝仙引看去,只见他已让身边小厮收了信,然后冲那乔主簿微微一笑:“不过是借着晚辈的喜事大家聚一聚罢了,范大人有心了。”
一句话说得,好像他根本不太在意和七星堡结亲的是何门第,要不是因为成亲的是自家师侄,他才懒得出来应酬。
周家十一老爷敏锐地感觉到仙引不太满意他们一开始摆出的高姿态,心下暗自斟酌几番,正准备先起身和对方正式见个礼,谁知却已有那沉不住气的先自己一步开了口。
“仙城主,”一个清越傲气,带着几分咄咄逼人的声音忽然突兀地响了起来,“我一向也对练武强身很感兴趣,但听说您自来身子不太好,不知是不是这练功的路数也很重要?”
说话的人是周家这代几个出众的晚辈之一,年纪轻轻就已考上了秀才,难免有些自视颇高的傲气。十一老爷听他这话就不禁皱了皱眉头,这孩子也未免过于刻薄了些。
但这桩姻缘本就有些门不当户不对,周家人打定了主意要从一开始就摆好自家的地位,这样才方便以后拿捏着七星堡行事,否则也不会为了个小姑娘出嫁就派了那么多出众的族人来撑场面。
眼下他也自不好去拆自己侄儿的台,觉得也正好借此进一步探探这七星城主的底。
谁知仙引根本就没搭理那周家公子,一副恍若未闻的样子,继续按着自己的步调做打算做的事——他唤了新郎官程知文上前,从身边黄衣小厮的手里接过个四四方方的锦盒递了过去。
“贺你新婚。”他简洁地说了四个字。
程知文立刻微微躬身上前双手接过:“谢掌门师叔。”
那周家公子见自己被无视,顿时涌上了一股真火,凉凉笑道:“怎么原来城主是耳朵不好么?早知如此,我们也该为小妹多找个擅长此道的大夫来陪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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