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元殿内，秦夜白抱着胳膊混在高谈阔论争论不休到甚至要弄到你死我活地步的官员之中，闭目养神。她早已练就闭上双眼便能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神技，在这如同热闹市场一般的环境里，她站如松睡如钟，雷打不动。
阶前的陆湛察觉她在睡觉，反手一弹指，气劲打在了秦夜白的额头上。
秦夜白被弹醒，摸着额头也不愿意睁眼。她太困了，整个通宵都没有合过眼，难得有机会，当然要能眯多久眯多久。
但并没有人愿意给她这个机会。
“下官认为，禁军统领夏淳于已被停职，若是副统领贺南山再被停职，这禁军可就群龙无首，到时洛京的防卫，只怕会被人钻了空子。”
“哼，夏淳于未被停职时，皇城的防守便已经成了筛子。这几年来禁军一直名声不好，谁知道是不是两位统领玩忽职守、疏于管理下属，才导致的结果！”
“嘿，齐大人。”贺南山不乐意了，粗着嗓子说，“您这话说的，那工厂事件，是不是证明您治下无方啊？”
两人正要吵起来，一直未曾开口的孟大学士，也就是门下高官官孟劲松，突然上前说道，“圣上，不若调遣各方人员组成一个专理这三次刺杀事件的暂时性调查团队，也可为大理寺减轻些担子。”
大理寺卿孟德怀立刻出列，“孟大学士，刺杀案由大理寺专管，其余由龙鳞卫查明，不需要什么暂时性的调查团队。”
双方唇枪舌斗，又是一番混战。
坐在上首的永徽帝突然发问，“孟大学士认为，何人能担此重任？”
他身后，纹丝不动的高皇后抬起眼眸。
“回圣上，老臣认为，镇远侯世子可担此重任。”
来了。
秦夜白深深地叹了口气，睁开双眼。
朝中重臣的视线纷纷落在她的身上，大殿上一根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老臣听闻世子几日前曾协助大理寺少卿林子衿，相信以世子的能力，定能担此重任。”
上首，永徽帝与高皇后的视线也落在她的身上，带有重量的压迫感，“世子，你说呢？”
秦夜白面不改色，回答道，“不知。”
朝臣神情各异，贺南山瞪大了眼睛，孟大学士也疑惑地看向她。
一时间，大殿上更加静谧。
只是前方有人突然笑了声，秦夜白寻声看去，是梁祁琛。
他正噙着笑，转过身看她。
“不知？”高皇后问道，“世子这是何意思。”
秦夜白收回视线，“微臣不才，没什么本事，但若是圣上所令，微臣必定做到。”
“哈哈哈。”梁祁琛低低笑了三声，“世子可真是实诚，孤喜欢得很。”
孟大学士转过身，一甩袖子，轻哼了声。
永徽帝也笑了声，开口吩咐，“就按孟大学士所说，大理寺与刑部调派人手听候世子差遣，至于其他几部，若是世子有事相助，不得推辞。”
他看向下首的陆湛，眸色幽深，“龙鳞卫，也不得推辞。”
“是。”陆湛应道。
麻烦大了啊。
秦夜白如此想着，没有心情再继续闭目养神。
虽说今早被贺南山缠着，她就有所预感，但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提议盛凉来调查这件事，而且居然是寒门派的代表人物，孟劲松。
从第二次刺杀开始，这件事已经变成了一团浑水。
朝中人人都在怀疑对方，士族，寒门，地方军队，藩王，一旦疑邻窃斧便是永无止境的循环。而眼下唯一背景清白，或者说与他们所有派系无关的，只有盛凉，所以盛凉便是最好的平衡各派人选。
王博之所以不愿上朝，只怕就是明白二圣已经决定如此，懒得与这群人争执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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