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阵雨也没能浇灭当代男女大学生心中的愁绪,周一的夜晚,门外的水泥地上还留着半小时前积下的雨水,门内的酒吧难得的人满为患。
沈之望也觉得自己满心的愁绪无处抒发,坐着也不是,站着也不是,工作也不是,闲着也不是。
于是就百无聊赖地坐在酒吧门口用油漆桶临时搭起来的单人座上托着下巴神游天外,在嘈杂的酒吧里居然还硬是坳出了一种遗世独立的高冷感。
昨天那顿算不上美好回忆的晚餐最后是怎样结束的她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在不小心喝了对方的红酒之后,时间就像是被按下了快进键,一切的对话,表情,发生的事件都变得模糊,只记得等到自己的感官慢慢恢复清明的时候,季清禾已经开着车把自己送回了小区楼下。
然后季清禾对她说,那下次再见。
然后也没什么留恋的,就关上了车窗,不一会就消失在视线里。
就像是在解一道没有了上下文的阅读理解题,下次再见在关于两人的语境里又能够延伸出好几种意思,也许是潜台词为“最好别见”的不让彼此太过难堪的社交辞令,也许又是对于多年的前任,现今已然释怀的真诚告别,也有可能真的像热心听众江城一枝花的倒霉朋友一样,是一种再续前缘的讯号。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有的人说不清哪里好,但可能还真的没人能替代的了。
哈哈哈。
想到这里,沈之望都忍不住笑了。
凡事都要问一问自己配不配,沈之望,你是谁?你想的好美!
二十四岁还在幻想女明星爱上素人这种女同性恋文学里才会有的桥段,但凡昨晚有一盘花生米,也不至于今天还飘成这样。
那首歌怎么唱的,我们像一首最美丽的歌曲,变成两部悲伤的电影。
人生若只如初见,你未红我未丧,赤诚坦荡,不惧岁月长。
唉。
沈之望仰头喝下杯中的酒。
人生若只如初见。
初见是没有再初见,昨晚沈之望回去以后一夜无梦,但这也不算什么好事,因为她一夜都没睡着。
然后隔日的下午阅读理解的答案就自己主动送上了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沈之望刚从不甚良好的浅眠中醒过来,还没考虑好是叫肯打鸡还是必杀客的外卖,就被背着吉他的季清杨敲开了家门。
隔着一道门两人面面相觑,一个一脸别扭,一个一脸懵逼。
“…你找我什么事?”沈之望的脑海里闪现过一万种可能,传话的,助攻的,兴师问罪的,寻仇的…
呸!问什么罪,寻什么仇!
是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他姐的事情了吗?没有!你们姐弟一起来给我道歉还差不多!
“你在开什么玩笑。”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季清杨真的可以说是英俊的面庞上写满了无语,“昨天你不是答应的好好的吗?”
两人一来一往,就像是在打一个哑谜。
“我和…你?”沈之望实在想不出她和季清杨之间能有什么约定。昨晚她后半场全程心不在焉的,也没和他说上过几句完整的话,除了行,好,可以,拜拜这些必要的回应。
靠,难道季清杨和我表白了?
这不大合适吧。
季清禾,你好狠的心,怎么能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他可是你的亲弟弟啊!
女同性恋文学里的人渣女配都不会干出撮合自己的亲弟弟和自己前任这种事情吧?
沈之望看向季清杨的视线逐渐微妙。
“那个,弟弟啊。”沈之望清了清嗓子,斟酌着开了口,“你知道的,虽然我们还不大熟,但是呢,怎么说我也算是你半个姐姐——”
“…你脑子里每天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啊。”半大的男孩莫名其妙,“昨天我姐问你能不能教我吉他,你自己答应的啊…”
“你怎么还出尔反尔呢?”
“啊,是这样。”尴尬的气氛在狭小的楼道弥漫开来,“哈哈哈哈,我答应了吗?哎呀你说你姐,可真是——”
可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
也真是没把我沈之望当前任。
沈之望终于想起来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饭桌上季清禾突然问了那么一嘴,问沈之望,你现在还搞乐队吗?
沈之望说差不多名存实亡了,大家都慢慢有了自己的生活,一把年纪忙啥不好,哪有那么多时间搞这些。
季清禾哦了一声。
然后说清杨也想做练习生,最近报名参加了某选秀,正愁没什么才艺,本来还想让他跟着你学习学习。
沈之望没忍住笑了出来,心里想你弟就是个脾气火爆的花瓶,选啥秀啊,一天天的瞎折腾。
然后季清杨站起来就地来了一段breaking,看的沈之望目瞪口呆。
季清禾再接再厉,表示我弟弟呢,啥都挺好,就是音乐上基础太过薄弱。
你是这方面的大师,你看看能不能——
然后就有了那句“下次再见。”
沈之望真的好恨自己,恨自己耳根子软,恨自己不经夸,一句大师,还真让她飘到好为人师的地步。
“老师,我们从哪里开始?”
比起自己的悔恨,季清杨倒是很快进入了状态,忘却偏见,尴尬和微不足道的旧恨,拿出自己昂贵的新琴,满眼写着对音乐的渴望。
“嗯…你先唱一段听听吧,我看看你的基础到底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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