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外府邸，洛云卿静静想着那个小宫人昨天说过的话，双眸阴沉。
太后宫里，萧珩一把推开太医径直往内殿走去，摇篮边，太后抱着小太子急得直抹眼泪。
“母后，这是怎么回事？”萧珩接过孩子，发现小家伙的脖子上，胳膊上出了一圈红疹子，小家伙看起来很不舒服，眼角哭得通红，许是已经哭得累了，小嘴一张一张喘着气，小胸口一起一伏很是微弱，萧珩心痛得不得了，一边哄着孩子一边瞪向太医，“你们给朕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太子会这样！”
太医急忙下跪，“臣等刚来，尚未做出结论，许是湿疹也说不定，小孩子家常有，还请陛下不要太过担心。”
“昨日里还是好好的，这几日虽转春，风大天又冷，从不让人开窗，每日也就抱着在屋子里转转，不想昨天半夜里孩子就开始哭，叫了奶娘过来又发现不饿，哄着抱着也没用，今天一大早发现有点烧，还出了疹子，唉……是哀家大意了。”太后坐在床边连连叹气，满是疲惫和担忧，人看起来苍老了许多。
“不是母后的错。”萧珩抱着孩子，居高临下看向众人，“昨日里，太子碰过的东西，用过的东西，吃的东西，都给朕一一道出来。”
奶娘即刻被传来，伺候的宫人，婢女，依次被叫出，询问，甚至随身携带的香粉都被翻出来让太医查看。
带在身上……萧珩剑眸一凝，随后在小太子身上翻找，母后，昨日安宜送来的那个东西呢？
“啊，那个啊，我觉着念儿总用嘴咬，就摘下收起来了，长大些再戴也不迟。”
“请母后拿过来。”
“这就去拿，阿钰。”太后唤道。
很快一只穿了红绳的护身符就在萧珩手上。
“拿去查一下，仔细地查。”萧珩把东西扔给太医。
难道是他……
萧珩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神渐渐凝聚。
宫外府邸，香炉里燃着香木，洛云卿站在窗前，自昨夜从宫里回来后就这么一直站着。
昨日椒房殿前，那小宫人的话句句在耳，一幕幕真相被撕开，血淋淋，就在眼前。
———“奴才知道凶手，阿笙垂下眸，只是，尚无凭证。”
“你起来，”洛云卿一把抓起他，“此话怎讲？”
“奴才觉得很有可能，就是……昭云殿那位。”
洛云卿眯起眼睛。
“昭云殿柳侍君，两年前入宫，是吏部尚书家的四子，父亲虽是命官，母亲却身份低微，在家族中也一直不被重视，只是柳公子面上和谁都过得去，从没发过脾气，也从不在人面前露过真脸，看起来倒是很温和儒雅，面慈心善的一个人，在家中口碑是不错的。阿笙冷笑一声，可背地里却是个比蛇蝎还毒的人，他做了多少坏事，害死了多少人，府里的大公子三公子怎么死的，他比谁都清楚。”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洛云卿问。
“因为……”阿笙顿了顿，“奴才从前是柳公子的人。”
洛云卿一怔。
阿笙见洛云卿不答话，笑了笑，目光渐渐凝聚，“奴才是柳家的人，十四岁那年被从小厮里挑出来陪公子进宫，之前并不是伺候公子的，只是进宫时老爷见公子连个像样的小厮都没有，随便选了一个丢给他。公子疑心很重，一开始就没把奴才安排身边伺候，但日子久了，没有不透风的墙。阿笙回想，记得那天打扫完忽然想起来忘了给花换水，奴才知道一条近路，那天偷了个懒，从偏门进去直接到通往内殿的走廊，听见有人说话，公子笑得很开心，奴才好奇，就躲在帘子后面偷听，好像说兰贵君的事，然后就听见君后，公子说兰贵君活不了多久了，穆君翎也是迟早的事，君后这位置总该空出来。后来，不知怎的，当初一起进昭云殿的人都渐渐消失了，好像蒸发了一样。奴才也害怕，怕自己和他们一样。直到有一天，阴差阳错。”阿笙手指渐渐攥起来，“和奴才要好的一个小太监误打误撞，成了奴才的替死鬼。”
“所以你就投奔君后了？”
“是。”阿笙道，“柳君误以为奴才死了，这么多年，奴才也是一直不敢出椒房殿院子半步，不敢到人前，不然柳君不会罢休。君后从来不知道这些事，奴才也从未讲过，当初混进来不过是为了保命。可是，阿笙从来没遇见过君后那么好的主子。”阿笙自嘲一声，“从小到大都没人把奴才当人看，君后是第一个。教我识字，写字，见奴才伶俐些，还把椒房殿一些事交给奴才打理。奴才喜欢椒房殿的人，喜欢每一个角落。只是后来……那个晚上，陛下大发雷霆，君后被禁足一个月，椒房殿也不是以前的样子了。”
“发生了什么事，”洛云卿锁起眉。“阿笙，我要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还不是因为兰贵君。兰贵君那日滑胎大出血，都以为是君后罚了他，可谁知君后为何罚他。”阿笙冷笑，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兰贵君和侍卫私通，他自己该死！”
“什么！”
“那时正好陛下离宫，君后往日里对兰贵君性子甚是了解，怕生出什么事端，暗中派人盯着紫檀殿，结果发现兰贵君和侍卫私通。君后当时气得要死，兰贵君跪在椒房殿苦苦求了一个晚上。若让陛下知道，兰贵君肯定没有活路，可这么压下去也终究不是，君后再三考虑让人杀了那侍卫，然后罚了兰贵君，自己就一个人把这事担了下来。”阿笙叹了口气，“说到底，还是为了陛下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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