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宴行淡淡看着屏幕，面无表情。
找了个理由离开宴会厅，对着夜色，他脑中闪过了程巧那双水盈盈的眼睛。
疲惫地伸出两根手指捏了捏鼻梁，方宴行直感烦躁，单手骤然发狠似的扯松了领带。
“艹。”
还真没想到。
身后一个柔婉的女声突然响起：“宴行，你怎么在外面？”
方宴行转头，对身后风韵犹存的女人笑笑：“妈，里面太闷了，我出来透透气。”
姜瑜满脸柔和的笑意，慈爱地看向自己越发英俊挺拔的儿子，走上前把他手上的手机拿走：“别玩手机了，去和路叔叔朋友的女儿认识一下，她等你好久了呢。”
方宴行眼中闪过一丝疲惫，微笑着低头轻应：“好。”
*
在酒吧厕所最里面的隔间，推开那扇半开着的门，程巧果然瞧见了个吐得不省人事的女人。
她身上酒气浓重，一身紧身黑裙早已被污花，跪在地上，有气无力的。
见有人开门，她歪歪头，朝程巧勾了个绮丽的笑。
长相美艳，醉态也在无意间勾人心魄，却带了点青涩。
“小美人儿，怎么又是你呀——”她口齿不清，语调拉长，说话说得颠三倒四。
程巧并没有被吓到，反而像是习惯了，从洗手台抽出个盆子来装满水，对着对方就泼下去。
哗啦一盆，毫不留情。
“程初，胃痉挛才好多少天，又喝酒？”
被冷水这么一浇，程初清醒了点，冲程巧心虚道：“这不是有个大客户吗？总不能浪费了吧，就这一次，一次……”
程巧没说话，把手上的布袋子丢给程初，啪地一声关上门，靠在洗手池前面等她。
程初很快换了衣服出来，被程巧扶着从后门出了酒吧。
回家路上，程初圈着程巧的腰，问她：“巧巧，姐姐是不是特别没用？”
程巧握着车把的手依旧稳稳当当，沉默了一会儿，她小声说：“不是。”
程初动了动身子，又想说什么：“可是……”
“回去吃药，吃完药好好睡一觉，别想太多。”
“噢……”
身后人不再说话，程巧身子向后靠了靠，踩踏板的速度慢了下来。
……
回到家，程初一沾床就睡死过去，抓着被子东倒西歪。
程巧对着床上的程初笑笑，开始收拾起屋子，动作很轻。
他们家穷，父母带着程初在江城打工，程巧则被留在乡下老家，和奶奶相依为命。
五年前她爸生病走了后欠了一屁股债，她妈不堪重负，疯了，奶奶看不得自家孙女一个人在大城市漂泊，带着程巧赶到了江城。
程初说什么都不让程巧去打工，反倒自己每晚溜去酒吧赚钱，一开始程巧不同意，后来也只能随她，家里逐渐变成了程初负责经济来源，程巧负责收拾一切。
而老太太常年待在疗养院，照料自己疯了的女儿。
她知道程初想问她什么，无非就是她偷偷转学这件事。
华清中学学费很高，到了高三尤其吓人，她成绩向来优异，转去三中不仅少了学费负担，还有奖学金补助，不去白不去。
收拾完后已是深夜，程巧躺回床上，仔仔细细把兜里的一百块再确认了一遍才敢闭上眼睛睡觉。
明天还得还给方宴行，这么多钱可不能马虎。
*
第二天是星期六，三中还得上半天课。
课间，程巧站在一班门口，手里捏着一张一百块钱，略显紧张地朝里面张望。
里边有人见了她，窃窃私语起来。
“这不是昨天跟方宴行牵了手的程巧吗？”
“诶诶诶，你们有没有看到方宴行那个小弟发的照片？昨天又拍到她去酒吧了！”
“人不可貌相，看起来乖乖巧巧的，啧啧……”
……
程巧在教室门口站了会儿，却发现除了偷偷议论她，没有人理会她还杵在这里。
一个两个都离门口远远的，生怕被她盯上一般。
程巧被校服遮住的手指收紧了些，轻舒口气，余光瞥见有人拿着水杯从远处走过来。
她低着头拦住那人，小声问：“可以找一下方宴行吗？”
林州玉停下步子，打量着眼前的女孩。
穿着一身和季节不搭调的长袖校服，低着头，只能看见一点光洁的额头，因为紧张，耳尖红成一片，怯生生的样子。
他眉目舒展，笑着解释：“方宴行他周末都不来学校，找他有什么事吗？”
“……有东西给他。”
“那你给我吧，我是他同桌。”
程巧抬头去看着林州玉，怔愣了两秒。
犹豫了些许时间，程巧警惕地把钱递给了林州玉：“……那你帮他保管一下。”
“好。”林州玉接过钱，又对她笑了下，“你别那么胆小。”
程巧松了口气，心不在焉点头离开。
教室门口被目光包围的感觉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离开时程巧与一个女生擦肩而过，敏锐的意识到了有一道不善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她驻足回头，与一张浓妆艳抹的脸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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