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转到三中，程巧就一直骗程初三中放学时间也是下午，从而用下午这段时间来打工。
晚上程巧揽了所有的活，加班到快十二点，车倩心疼她，把今天卖剩下的饮料和糕点都塞给了她，千叮万嘱才肯离开。
程巧一直害怕走夜路，但今晚程初刚好不在家，她又舍不得这个能多赚些加班费的机会。
小心翼翼骑着自行车回家，家门口那条老街口不知什么时候堵了两辆车，距离很近，程初为了防止蹭剐到车身，把自行车停在了路口，自己步行回去。
整条街上没有几个好的路灯，从路口到路尽头，一连串要么灯泡没了要么灯罩歪了的，只有一盏路灯能一直亮着，照不了多远，故而整条街昏暗得恐怖。
刚走到拐弯的地方，她突然听见后方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在空荡荡的街上回荡，让程巧毛骨悚然。
她知道，讨债的跟着她到了这里。
父亲走后，他们一家因为医药费欠下了许多债务，加上母亲在疗养院又添一笔花销，债务一时半会儿没法还完，那群追债的便找上了他们一家。
那些人虽算不上穷凶极恶，但对程巧来说是个大麻烦。
从骑自行车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后面有人跟着，偷偷往后看发现果然是那群熟悉的人。
那些声音在离她大约二十五米的地方停住了，也不靠近，似乎就只想远远跟着她。
监视、恐吓，这样最是折磨人。
程巧不由得加快脚步往前走，却发现自己家的巷子离她还有很远一段距离。
她从来没有觉得回家的路那么漫长过。
身体的疲惫一阵阵传来，与心里的恐惧不断叠加，虽然习惯了，但程巧还是不由得浑身发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更要命的是，现在家里还没有人……
脑中思绪混乱之时，面前的路灯又突然闪了一下，照出个人影，把程巧结结实实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来。
那个身影却先她一步试探开口：“程巧？”
熟悉的声音响在耳边的感觉让程巧差点泪流满面，找到救星一样急慌慌上前，用迫切的眼神看向他：“林同学，你可以送我往前面走一段路吗？”
生怕人跑了。
林州玉没想到在这里等人会遇见程巧，怔愣一下，在黑暗中注意到了她身后角落里躲着的几个人。
即使看不见他们的表情，林州玉也能猜想到来者不善。
他点了点头，答应下来：“你跟我走，帮我指路。”
程巧松了口气，乖乖地走到林州玉的左边，和他并肩同行。
虽不知道为什么林州玉会出现在这里，但她总归是安全了。
经过前面那个唯一亮起的路灯，林州玉突然停住了脚步，连带着程巧也跟着站住。
眼见着林州玉朝黑暗处打了个招呼：“你原来在这儿啊，我就说怎么等你那么久。”
角落里电线杆子前倚着一个人，身形高挑瘦削，脸埋在阴影里，看不清楚表情。
程巧还没辨认出来，他“呵”了一声，慵懒开口：“我还以为你专门去等小美人了呢。”
程巧的脸“刷”地失了血色，居然有点心慌，像是怕被对方误会似的。
莫名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奇怪感觉。
那人长腿一伸，从黑暗里走到路灯底下，那张脸逐渐清晰起来，满是冰冷的嘲讽。
——方宴行！
林州玉看出了程巧的局促，向方宴行解释：“我送她回去一趟，你在这里先等等我，马上就来。”
方宴行不回话，掀了掀薄薄的眼皮，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红色钞票，一张一张慢慢数了起来。
时间像是定格了一般，程巧站在原地也不是，走也不是，备受煎熬。
数满十张，方宴行才正眼看向林州玉：“不用了，你先回去吧。”
另一只手散漫地一挥，那十张钞票聚成一沓砸向程巧。
程巧下意识地接住，更加不知道如何是好。
腰忽地又被揽住，那只手臂箍得极紧，由不得她反抗，几乎是拖着她往前面走。
方宴行脸色阴冷，表情被黑夜逐渐吞没，周身的的低气压化作实质通过手臂作用在程巧身上，程巧苍白着一张脸，不敢说话，只敢受着。
之前那张纸条他是没有看到吗……？
“你这是？”方宴行走得快，被拖着走的程巧气息不稳，紧张地问。
“带你回家啊。”方宴行黑暗中的瞳仁掠过微不可查的不满，很快归于淡漠，“你的事还想连累林州玉？”
程巧听着方宴行凉凉的语气，心底莫名升起一股委屈劲来，把钱摁在方宴行胸口，使劲挣开怀抱离了对方几步远：“不需要麻烦别人，我可以自己回去！”
顿了顿，程巧鼻尖有点酸：“放心，既然宴哥哥讨厌我，以后我保证不靠近你和你的朋友一步，用不着以这样的方式来警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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