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翔云叹了口气,眼前的老者看似毫无敌意散发,他怎么也无法出箭射杀。其实更坦白的理由是,他没有必杀的把握。就在他犹豫是否动手时,阿斯密抬起浮肿的眼皮,小小的豆子眼似笑非笑地迎了他看。风翔云立即清楚地知道,对方明白他在想什么。
他不得不分出一股精神力在周身造了一个结界,无形的力量柔和地围绕着他,试图杜绝老者的窥探与主导。
“哦,原来你是兼明流的术者。”阿斯密想了想,问道,“你师父姓风?”
风翔云一惊,摇了摇头。阿斯密又道:“不姓风,难道姓翼?啊,你是那个老残废的徒弟!哈,我说得没错吧?”
风翔云掩饰不了地惊异,阿斯密越发得意,滔滔不绝地道:“他在瀚州的时候,有回帮我杀了个人,没想到能在天启遇到故人之徒。”
风翔云打着哈哈,心想师父在瀚州时,他自己分明就在师父身边,怎么不记得见过这个老者?他偷偷瞥了眼冰镜台外,骚动让守护宫城的羽林军虎贲卫如潮暗涌过来,鼠蚁们密密麻麻地围在冰镜台外,形成一道壮观的屏障。虎贲卫慌乱地放箭,广场上鼠蚁流窜血液飞溅,奇异的景观令风翔云感到不祥。
阿斯密见他分心,笑道:“你嫌那些守卫碍眼对不对?我变个戏法给你看。”他撮嘴一吹,鼠蚁蛇虫纷纷出动,不多时,爬满虎贲卫们的肩头腿上,令人直想作呕。军士们提剑互相砍杀彼此身上的动物,有人一剑就削了同僚的脑袋,其状惨不忍睹。
这是风翔云见过最厉害的驱物术,他取出长弓,搭上一支箭,指向五步外的阿斯密。
“你射不中我。”老者自信地扶着浑天仪的一角,像是与这庞然大物融为一体。
风翔云灵机触动,他一直感应到冰镜台上有密度极高的寰化星力流动,以为是阿斯密自身的精神力所致,此时,他终于探查到那是浑天仪引发出的星辰力量,仿佛没有止境,自浩渺天际不断传来。想要隔阻这份力量,就必须先破去老者设下的禁制,这不是他的箭能够完成。
他的箭,的确无法射中阿斯密,冰镜台已是个巨大的寰化结界,他不敢说心智完全没受到阿斯密的遥控。
“你的手在抖。”阿斯密微笑,“你能不自残,已经很了不起。只要你不妄动,我不会对你不利。”
“是啊。”风翔云自嘲的说,“射偏了又会如何?不试下怎么知道?”说话间,一箭离弦,直射浑天仪的某个点。
射箭的那一刻,他的心思澄净洞明,箭速快如一念,即发即至。
阿斯密惊异收手,他再晚一步,反噬的寰化力量将影响他的心神,导致结界的混乱。“咚——”木箭击在浑天仪上,千丝万缕的秘术波纹发生震动弯曲,风翔云霍然轻松,立即再抽出一箭急射。
他直射阿斯密的心,死去那么多虎贲卫,这老者是个刺客,绝不能妇人之仁。木箭去如流星,眼见到了阿斯密面前,突然力竭。
对方到底还是让他的箭有失准头,风翔云忽然气馁。
他说不上来,是不敢杀这老者,还是不愿,或是不能。他从老者的身上,看到师父的影子,一种强者的孤独。他情感上想亲近阿斯密,但理智上绝对排斥。
阿斯密看着他的眼睛,“我的徒弟都已经死了,你如果能助我一臂,我便传你当世最玄妙的秘术。”
这是一个巨大的诱惑。风翔云想也没想,静静地回答道:“我不和杀手做交易。”
“看来你我无缘。”
“你知道吗?今夜我能感应到明月。”风翔云望向长天,星空中被暗月遮掩露出一弯月影的明月,与寰化星遥遥相对。即使他感应寰化的精神力被阿斯密压制,他还能借助另一颗星,以月华射出无瑕疵的一箭。
语音刚毕,光之箭不知几时已经凝就,迅捷地没入空中。阿斯密试图看穿箭的轨迹,它并没有向着他而来,去到了虚空中的某个地方,但他知道,它的终点一定是自己。
月华之箭随时可以凝成,它仿佛消失在浑天仪的阴影中,而后,在阿斯密猝不及防的一刻,突然出现。
“了不起的小子。”阿斯密夸奖了一句,捂住胳膊上流出的血。
雷正三刻,摄魔七老一齐出现在广场东面。扩大的骚乱令其余六人接获了司事的传信,在启明阁聚集后,七人即知风翔云被对方牵制,冰镜台上来的是个劲敌。
潜渊,谷玄术师。
临隐,填盍术师。
符休,岁正术师。
千余,裂章术师。
璇及,印池术师。
蚩远,郁非术师。
焉微,寰化术师。
七人精研秘术多年,对十二星辰秘术均有涉猎,一瞥之下,当即明白冰镜台上那人是寰化系的高手,不但如此,在观察对方施放秘术的结界时,焉微大惊失色。
“那是观天之器!”他失声高叫。七老同时一凛,再度重新评价阿斯密的功力。
观天之器指的是即使全无星相学养的人,也能凭借这种具有超强星辰牵引力量的器物,在脑中印刻下一段记忆。这种记忆往往是杂乱无章的片段,但对一个拥有较强精神力的人来说,经过适度的冥想就能破解,从而洞察当下,预知未来。
观天之器几乎可遇不可求,未遇到开启者之前,它是普通的器物,承担俗世赋予它的功用。当识货的人将它唤醒,它可以惊世骇俗,改变一个王朝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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