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小青盯着厨娘的眼眸，厨娘躲闪着小青的眸光，微微垂下头去，轻轻道：“那个时候，我虽然不知道她是谁，可是晓得她是极为厉害的人物，是他……程将军万万得罪不起的人，所以我着意奉承伺候……”
“那姑娘平日里也不怎么出门，只是盯着程将军夫妇，他们出来散步，姑娘便出了门跟着，程将军似乎很敬畏她，也不敢驱逐她，只能让她在背后跟着，而程夫人自从她来了，就不再见那爽朗的笑声，竟有些愁眉不展，有时候会埋怨程将军，你到底想怎么办？程将军脸上便显出极为痛苦之色，只道我不总不能不要我的家族。”
话说到这里，小青忽然抬头问道：“岳哥，程将军他……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岳东目光沉沉，想起自己锦衣卫密录上看到的一些文字：“镇西关大捷，上喜，问赏，忽公主主动求赐，上犹豫不决，后说情，上诺，密旨程家，程家欢喜无限，只等远归来尚主，谁知远知此意，竟违背抗旨，跪求上收回成命，上怒，仗百棍，削职为民，远受刑而去，不知所踪……”
“岳哥？”小青见岳东低垂着眼帘，似乎要睡着了似的，忍不住又开口。
岳东抬起眼帘，拍了拍小青的手道：“一会儿跟你说。”
“喔。”小青听了这话，知道事关重大，点了点头，不再追问，看向了那厨娘。
谁知厨娘此时也正望着岳东，脸上竟浮出异样的笑容：“这位爷恐怕也猜出了吧，原来程将军与那姑娘本来是有婚约的，谁知程将军爱上了程夫人，便不愿归来再娶，可是家族哪里肯同意，逼着将军抛弃夫人，将军两难之际，干脆带着夫人亡命天涯，只是那姑娘却也有气性，竟然千里迢迢追来了。”
小青听到这话，眯眸，她差不多猜出来，那个姑娘……就是道姑？！
“那姑娘就一直跟着吗？”小青问，道姑一定身份亲贵，这么尊贵的女子，怎么愿意吃这种苦头，或者说，怎么肯一直这么下去？
“是啊，一直跟着，因为程将军自觉的有愧于姑娘，又或者，那姑娘身份确实很厉害，程将军实在拒绝不了，所以那姑娘可以进他们的屋子，随便跟他们一起吃饭，并且姑娘吃饭的时候，若不经过她的同意，程将军与夫人是不能坐下的，必须姑娘吃完了，他们才能坐下吃，有时候，姑娘竟然在他们房间里过夜，那个时候……”
“你看到了？”小青咋舌，心道这种私事，厨娘一个丫头怎么看到的？
厨娘面上显出迟疑之色，忽听厨子侧过头来问道：“娘子，你是怎么看到的？”
他的鼻子咻咻，就在厨娘的耳边，厨娘嫌弃地撇过去，淡淡道：“我得了那姑娘的欢喜，那姑娘什么事也让我帮忙，而且她对程将军夫妇并不放心，唯恐他们受不了杀了她，所以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都让我在外面站着看。”
“然后呢？”小青想起那三人在房间里的情形，忽然双眸炯炯。
厨娘叹了口气，逶迤在地，低垂着眼帘道：“说起来，我最可怜的是程将军，他夹在两个人之间，真真是左右为难，那天姑娘要睡他们的房间，还要他们伺候，不准离开，程将军和夫人就站在床边，姑娘就躺在床上，一会儿让程夫人端茶，一会儿让程夫人捶背，把程夫人好一顿羞辱，程夫人气得脸上都白了，可也没反抗，程将军则跟木头人一样，站在那里，毫无表情。”
“那姑娘为什么……”小青听到这里，忽然很是同情程将军夫妇，两人夫妻恩爱如此，那姑娘怎么如此执着，不肯死心放手呢？
“是啊，我当时也是这么感觉的。”厨娘攥着自己的衣襟道：“不够那个时候，我更同情程将军，因为虽然伺候的是程夫人，可是每次程夫人做的事情，程将军脸上的肌肉就要跳一跳，仿佛被折辱的是他，程夫人最后也不气了，只木然地伺候，姑娘实在折腾够了，这才闭上眼歇息，而且最后还要程将军上床去。”
“啊？”小青捂着嘴。
厨娘抬头藐了小青一眼，眼眸里带着些许无奈道：“那姑娘果然厉害，让程将军向东，程将军不敢向西，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程将军浑身都在颤抖，程夫人倒是镇定，只道若是他如此，我可以退出了吗？。”
“那姑娘就冷笑，你本来就该退出，早该退出，现在恐怕都有些晚，程夫人不说话，转身而去，程将军一把拉住她的袖子，只道了声秀儿，程夫人就把将军的手甩掉，大踏步走了出来……”
厨娘说到这里，忽然停顿下来，房间里灯光摇曳，灯花忽然“噗”了一声，晃动着黑白分明的暗影，谁也没说话。
“那个时候，我就站在门外，看着程夫人大踏步走出来，长长的头发随着披风随风飘摇，她的样子……我说不出来，总而言之，不是那种小女子的幽怨，程夫人自来是这样的女子，站在那里，爽朗大气，所以即使这么难受的情况下，她依然不做幽怨之态，只是紧紧皱着眉，出了门，啪嗒把门关上，回头看着我。”
“我吓得摆手道，不关我事，夫人，她忽然苍然一笑，当然不管你事，其实，也不关我事，说着，就快步转身走了下去，下了楼梯，我见她这样子，似乎要走，忙也跟着下去了，果然见她向马厩走去，便急急跟过去对她说，夫人，你这样，等将军第二天起来，怕是最难过的。夫人就笑，我走了，他就解脱了，他第二天起来吧，巴不得见不到我呢，说到这里，终于流下泪来。”
“我心中有许多话，可不知道怎么劝出口，眼睁睁看着夫人骑上了马，你知道吗，她骑马的样子好看极了，就像常年生活在马背上的人，只微微侧身，人就飞上去了，正要出门，忽见窗户开了，程将军站在楼上，遥遥地看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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