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那是一个突然下雨的中午,午托班老板让鹅洁抱了五六把雨伞去学校门口接放学的孩子。学校也就是七八分钟的步程,但要路过竹海大厦小区的大门口。鹅洁还避让过那辆黑色的小车,等她走到竹海大厦门口时,看到一个男人和保安站在那辆黑车前争吵。面对面而过,鹅洁已经对聂总的脸几乎模糊了。那辆车也换了,撞死文仔的车是银灰色的,这个她有印象。站在黑车旁边激动的聂总,身形动作似乎和望远镜里看到的差不多,在感觉像是聂总后,鹅洁立刻就把他全部回忆起来。是他,就是他了。他在生气,生保安门卫的气,因为他说他的新车被人刮了一道。说去喷漆起码两千块钱,他问保安谁出?!
抱着一堆伞的鹅洁本来慢慢走过去了,听到这句,好奇而吃惊地回头看,她甚至管不住自己的脚,顺着聂总手指方向,她回走几步,她看到了车门边的一道牙签粗的、发白的、尾巴像头发样飘起的刮痕。这让她极为震撼:一条这么细的刮痕要两千多块?两千多块?聂总和保安魏区分责任在激烈的对话,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个恍惚的女人。鹅洁糊里糊涂地往学校走。
在校门口等到最后一个孩子,鹅洁和他一起往午托班而去。在竹海大厦门口,前面先走的几个孩子,居然还在竹海电动拉栅大门讨论汽车被刮事件,看来聂总和保安的争执才散。孩子们并不在乎谁的责任、谁受了伤,他们关心汽车本身。他们嘴里冒出很多汽车品牌。鹅洁催促他们走,说汤菜要凉了。一个男孩挥舞着伞对另一个男孩说,你懂什么,奥迪2.0T快四十万,刮了喷漆,两三千块是自然,可不是普通别克,我告诉你,那车,就是摆在那,不开,一天折旧就要五十多块钱了,懂不懂啊你?!
雨也若有若无细小零星着,鹅洁一路都在想那辆车。看不出,怎么也看不出,一辆黑色汽车那么值钱。她怀疑小孩子信口胡言。你说一辆车摆着那,一动不动,一天折旧就五十多块,那文仔一天折旧多少钱呢?二十七块吗?那辆撞死文仔的银色汽车,一天又要折旧多少呢?按这样算起来,会不会倒是文仔应该赔汽车的钱才对?因为那个车,再差,也不可能一天折旧才二十七块吧?
懂不懂啊你?脑子里是那个男孩自负的声音。鹅洁神情恍惚,这里面的价值关系式,让她的头都有点发晕发胀了。但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白的不舒服,在心底氤氲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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