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山不过来我过去
我如常上班,却在每天回到家时,心有索然,即便小白常在脚边欢快玩耍,似乎也少了乐趣。这日,我途经某处,随意间地驻足而望,对面的某道身影似曾相识,等我仔细看时已经坐进了车内。有人从会所走出来,然后也坐进车内,车子扬长而去。
我若有所思,回到家后就掏出手机,迟疑了下,按了许子扬的号码。他回去了好几日,就在当天到家时给我来过一个电话,之后就再没打来,我也别扭着,不愿主动打过去。
可刚才看到的一幕,觉得很有必要与他说。铃声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一直到中断语音传来,我捏着手机,心里有些微慌。夜里就开始浑浑噩噩地做梦,感觉到震动时,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枕头底下的手机在响。摸出来时手一滑,电话已经接通,我拿起时眯眼看了看,贴在耳边:“喂?”
可对面却不说话,无声使得气氛凝滞,当我听到似有抽噎声时,惊声问:“许子扬,你怎么了?”随后传来沉痛到极致的声音:“浅浅,老爷子没有了。”
“……”
老爷子这个名词,一直只存在于他们的口中,我从未见过。不敢说去窥探这是个怎样的人物,但也从未想过第一次见,是在黑白的照片中。
是程磊到车站来接的我,一见面从他沉郁的神色可看出,事情是真的发生了。在去许家老宅的路上,他大致跟我讲了这几天发生的事。
原来许父能回来,除去许子扬这边周旋外,其中老爷子起了不小的作用。他一生从未求人,为了自己的儿子,向曾经的老友低头求助。可此一时彼一时,许家再不是当初的许家,曾经有多风光,落魄时就有多遭人践踏。
哪怕是曾同生共死过的老友,交情再深,在许父这件事上也都规避开来。老爷子在半年多里几乎踏遍了所有老友的门,也受尽了奚落,他一直支撑着,没人知道他其实早已病入膏肓。在许父回家当晚,他就病重了。再好的医生,再好的医疗设备,也救不回油尽灯枯的老人,所有人都只能悲哀地等待他慢慢闭眼。
听着程磊讲这些,我心中有个声音在问: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许家老宅,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巍峨与壮观,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大房子。白色的绫子,黑色的绢花,哀戚的音乐在流转,我在灵堂前看到了许子扬的身影。落寞、萧然、悲恸,这些都不足以形容他,是如遗世独立般的孤绝。
我的心顿然抽痛,如果他早些告诉我的话,哪怕这块土地再难让我忍受,都会立即来到他身边的。很压抑,也很难受,他最悲恸的时候,我不在他的身边。
目光略转间,顿住,熟悉的痛又开始泛滥了。那处的角落,人群中站着的身影不是顾卿微又是谁?她在这里!她的目光哀戚而又忧伤,却只凝在他身上。这么大的事,他到最后才告知我,而在那之前,顾卿微早已赶赴过来陪在他身旁吗?
那么,我究竟为什么要站在这里?这不是天大的讽刺吗?
我想要凄然地笑,发觉连嘴角牵动这个微小的动作都不能再勉强,恍然摇头,转身朝大门的方向走去。身后似有程磊的轻唤,我已无心再驻留。
“若若,别走!”嗓音刚落,手臂就被抓住,清冽的气息环绕而来。
我缓缓回头,凝目在许子杰脸上,那眼中的剧痛几乎要溢出来,下一秒,我被他拉拽进怀里,紧紧抱住。只听他在耳畔哽咽着说:“若若,是我们太没用,才会让老爷子……”
其中的自责与愧疚,让我难抑鼻酸。
我们坐在老宅院子的角落里肩靠肩,许子杰说顾卿微是自己跑来的,不知是谁通知她老爷子去世的事,比我只早到了一会儿。
我侧脸凝看他,久久不说话,他问:“看什么?”
“为什么你每次都帮他解释?如果让我就此误会离开,那样……”
“那样我就有机会了吗?”他勉强笑了笑后又道,“若若,真不是我崇高,事实上在那段以为你失忆的日子,我也不想做你老哥,可是没有办法,你那么痛苦,那么悲伤,我心里揪得很,也跟着你疼。就如刚才,我看到你看她的眼神,就知你想岔了去,你那悲绝哀漠的眼睛,钻得我心很痛。我能就这样任你离开吗?我不能。”
徐徐缓缓的声音,带着沉痛的音质,缭绕在耳畔。不止一次想,为什么我不爱他呢?他是真正许我唯一的人,即使曾有伤害,他也不是直接谋划人,充其量只是帮凶,并不是不可原谅,事实是在后来点滴的相处里,我已原谅他。
可是,我偏偏不爱他。爱情的世界,没有为什么,只有爱或者不爱。他看出我眼中的情绪,伸手将我拉入怀中,低叹着说:“若若,不要对我说抱歉,你不爱我这件事无法改变,是我一开始就错过了你,所以我只能尽我所能来成全你的幸福了。”
那么,你的幸福呢?我在心里轻轻问。
“子杰,去给老爷子磕个头,要入殓了。”
我身体一僵,从子杰怀中退开,缓缓转身。许子扬站在门堂口,身体斜在门框上,不知已站了多久,他的腰背挺得笔直,眼底的倦色与悲恸像浓墨一般沉重,整个人的气质却如冰凌一般的坚毅冷硬。似乎……有什么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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