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里,一道精瘦的身影快速穿梭在茂密的树林中。
东方曜此时紧绷着一张通红的脸颊,手脚并用地快速奔跑着,多年在山林里狩猎所锻炼出来的眼力劲,让他在黑夜里也能清晰分辨出拦在路前的障碍物。大到枝杈,小到蛛网,但这些都无法成为拖累他脚步的障碍。
“该死!天怎么会黑得这么快!!”东方曜在心里边大骂一句。
同时,他又小声嘀咕道:“可别有什么脏东西从坟里边爬出来……”
他虽然打小就住在山上,可是特别怕坟。因为山上坟头很多,甚至还有一些坟头的棺材盖都开着的,大老远瞧见了就心里发怵。
自从永安县城离开后,才到南峰山的山脚,天就瞬间黑了下来。
这就跟客栈店小二的变脸速度一样,一听说你不打尖不住店,立马就让你滚蛋。可要是你拿出一锭白花花的银子,跟他说买酒喝,他娘的就又能觍着脸说:“这位爷,您慢坐。”
不知为何,东方曜只觉得心里面有种无法言喻的强烈不安感。
他一手拎着女儿红,一手拽着糖葫芦,腰前系着那袋子糯米,腰后还要挎着一柄柴刀。他在赶路的同时,还要兼顾这四处地方可不能出什么意外,要不然就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要知道自打他记事起,一家四口就已经住在山上了,平常也不与外人往来,若是有樵夫或是猎户偶然来到他们家,他们也会尽量去款待。
他们家没什么钱,每天都靠他砍柴赚取的那一钱银子过活。
妹妹还小,爹爹又体弱多病,娘亲又要照顾爹爹和妹妹,家里的重担很早就落在了东方曜的身上,这也正是为何一般男孩要在行冠礼后才会有表字,而他在束发之龄就已经有了表字。
东方曜,表字天明。
穿过了一片密集的树林,东方曜终于见到了自己熟悉的那一家小院。
小院外由一片竹制篱笆围绕,篱笆外则是用竹子做了一整排拒马。拒马的顶端还刻意用柴刀给削尖了,寻常野猪若是被刺穿了身体,那就甭想从拒马上边挣脱下来。
竹制拒马之间,用另外的两根十年老竹相互串联固定,牵一发而动全身。野猪若是想挣脱,那就是与全部拒马比拼力气。
相比较院外森严的防护措施,院内就只拴着一条毛色深黄的老狗。这条已经陪伴了东方曜十来年之久的老狗,此时正摇着尾巴,朝院外少年所在的方向嚎了两嗓子。
东方曜笑了笑,走进院子,顺手将院门关好,望着屋内摇曳的烛火,心里边稍稍安心了几分。
他来到还在狺狺狂吠的老黄身边,将女儿红放在地上,伸手摸了摸老黄的头,微笑道:“就数你耳朵灵。”
老黄摇着尾巴,用头去蹭了蹭少年的手心,安分了下来。
“哥!你回来啦!”木屋的门被打开,东方玥一脸欣喜地看向少年所站的方向。
东方曜笑着点点头,道:“嗯,我回来啦!”
他拎起地上的女儿红,朝木屋走去。
也就在这时,原本安分下来的老黄又一次大声叫喊了起来。
“阿黄,你好烦哦,能不能消停点。”东方玥朝老黄狗不满地抱怨道:“你再乱叫,晚上就不给你饭吃啦!”
老黄狗似乎对少女的威胁充耳不闻,依旧朝向院外的某个方向,狺狺狂吠。
东方曜察觉到了什么,他顺着老黄吼叫的方向看去,院子外面黑茫茫的一片。可他的眼力劲比寻常人要好很多,他眯起眼,黑暗中一道漆黑的人影正缓缓朝院落这边走来。
“玥儿,你先拿着东西进去,我等会儿就进来。”东方曜将手中的糖葫芦和女儿红分别递给身边的少女。
东方玥气恼地瞪了不听劝的老黄狗一眼,双手接过少年手里的东西,也有些好奇地顺着少年的视线看去,院子外面黑茫茫的一片,她啥也看不见,只好听话地先走进了屋子。
东方曜双目死死地盯着那道走在黑夜里的人影,右手下意识地放在腰后的那柄柴刀上,心中略有所思。
这是个人?
他在走?
他确实是在走!
东方曜能确定这道人影是在路上走,而不是在路上跳。
在山上迷路的人?
这次是猎户,还是采药的药师?
东方曜放松了警惕,将手从后腰的柴刀上松开。
只见那道人影来到这座小院外,他站在拒马的面前,望了望小院的大门,没有走进去,而是伸出一只手,放在了其中一架拒马上。
“他这是要干嘛?”东方曜眯着眼,心想道。
院内的老黄冲着那道人影不断狂吠,那人影也没有被吓得落荒而逃,而是伸手抓住拒马上的某根竹子,用手提了提,周边用两根竹子相互固定的拒马全都有离地的迹象。
东方曜心头一惊,右手直接从腰后抽出柴刀,过度使用眼睛,让他感觉眼睛有些发涩,酸痛感袭来,眼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东方曜伸出手背擦了擦眼睛,等他再次看向那道人影时,那人影已经双手共同抓住了其中一只拒马,接着双膝弯曲,以托举的姿势,将篱笆外串联在一起的数十架拒马一并从地面托举了起来,并在东方曜的注视下,以由下往上抛的姿势,将所有竹制拒马抛进了院子里。
轰隆一声巨响,一整排相互串联的拒马砸在了院子中,压坏了许多木架子,还有鸡笼等自制物件,压死了数十只家鸡,就连老黄的狗窝也遭了殃。至于老黄,这会儿却是夹着尾巴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似乎被吓得不轻,只敢“呜呜”的小声叫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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