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雪扇一宿没合眼,只蜷缩在墙角,手里紧紧攥着那支摔坏的碧玉簪,神情似是凄楚、似是孤寂,眼睛发红,到晨时已再也流不出一滴泪。
我现出身形,悄悄拿起一根木棍,趁那匪人睡觉翻身时把他敲晕,心里默念:对不住了,谁让我要出现的话必须合情合理呢,不然用仙术让你昏睡便好。
我扔下木棍,做出一副刚寻来的焦急模样,奔向角落里的雪扇,嘴里急切喊道:“公子——”
雪扇却似什么也没听到一样,没有半分反应,我忐忑地摇了摇他的身子,关切道:“公子你没事吧?”
过了好一会儿眼前的人仿佛才有了意识,用一种很缓慢的速度看向我,眼神却有些虚无,声音也轻飘飘的,“...十九...竟是你来了...”
“嗯,是我,”我见他这般模样,顿时有些哽咽,“公子,您...受苦了。”
“苦...何苦之有,从来就没有...”雪扇喃喃道,眼神仍是空空的。
我见他这般模样,心里不免有些难过。
被最爱的人置之不理,雪扇如今怕是心都被伤透了吧,整个人都萎靡了几分,本就白净的脸更是苍白了好几分。
我有些伤感地低下头,却瞥见他的衣袖上沾了血迹,我急忙拉过去一看,那支坏了的簪子被他握得太紧,竟划开了他的手心,成了现在血流不止的模样。
“公子你快把这破簪子扔了吧。”
我小心翼翼地扒开他的手,把那簪子掷了出去,雪扇似动了一下,然后又恢复平静,安静地依着我为他包扎,没有再去捡那支簪子。
“公子,咱们走吧。”我轻声说道,见他没有答话,便径自扶着他向外走去。
出了破庙,外面是一处荒山密林,也不知那匪人是怎么把雪扇带到这里来的,若不是我有仙术指引,怕也难以找到这里。
“小心...”许是雪扇太久不曾吃东西的缘故,勉强走了几步便要摔倒,幸而我手快扶住了他,见他面容憔悴,便先扶着他到小溪旁的树墩处坐下。
“公子不如您先等我下,我去给您找点吃食,不然咱们怕是走不出去了。”
我如此说道,心里却万分想用速行决带着雪扇回去,奈何此招不通,只好先帮他找点吃的垫补一下,然后用脚力回去。
雪扇点点头,还是不愿说话的模样。吸取上次的教训,这次临走前我留了一个幻影陪着雪扇,若是再遇歹人我则很快能感知到。
之后我便在这树林里转悠,看到树上结着不少果子,便手指一晃,瞬间接了个满兜,我随意拿了一个尝了一下,觉得还算是鲜美,暂时拿来充饥算是够了。
于是不敢过多耽搁,迅速往回返,却见那树墩旁又没了雪扇的人影,我心下一惊,幻影并未通知我,怎的雪扇又不见了?
我焦急地四处寻找,忽然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转身一看,只见一个穿着粗布麻衣,似是猎户模样的人正忐忑地瞧着我,犹豫地问道:
“请问你是十九吗?你家公子受伤了,正在我家休息呢。”
“受伤?伤在哪了?严不严重?”
我在心里哀嚎:我的雪扇祖宗诶,怎么我一走您就出问题呢?
那人看起来很是老实,见我这般焦急,连忙摆手道:“不打紧不打紧,脚崴了一下而已,我已经帮他看过了,只需歇上几天便好。”
我稍稍放下心,又道,“那麻烦这位小哥带我去寻公子吧。”
“诶诶,好,您跟我来。”
我跟在猎户后面,走过几条路便来到一处木屋,猎户很是客气地引我进去,“你家公子就在里面呢。”
“多谢。”我向他微微抱拳,走了进去,瞧见这屋内陈设虽然简朴,但很整洁,能看出屋主是一个素净之人。
雪扇正坐在一个木椅上,不知在想些什么,见我来了,神情有些无措,开口呐呐解释道:“我..我本想去溪边洗把脸,结果不小心就扭到了...”
我见他终于有了正常的表情,不再是刚才那般神游天外的样子,倒是舒了一口气,“公子您没事就好,刚才我没瞧见您,还以为又被人给捉了去呢,可吓到我了。”
雪扇看着我,眼圈似有些发红,“多谢你...多谢你能来寻我。”
“公子可别这样说,这是十九的本分。”
雪扇默了一瞬,再开口声音有些嘶哑,“那也要多谢你,本分总比情分妥当些。”
我正不知该说些什么宽慰他,之前引我来的猎户又走了过来,神情看起来很是紧张,巴巴地瞧着雪扇,说话竟还有些磕绊。
“这位...公...公子,我这有些饭菜,不如...不如一起吃吧。”
说完还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露出一个憨厚的笑。
我和雪扇对视一眼,然后又一同瞧向那人,雪扇先道,“多谢这位兄台刚才及时相救,还带我至你家中瞧病,真是多谢了。”
“不...不用谢,我...我也就是顺路经过,恰好救了而、而已...”
那人说着,耳垂竟开始发红,我在一旁瞧着真觉好生有趣。
“那...那你要不要吃...吃点东西?”这人有些死脑筋,见雪扇不回答他的问题,竟又问了一遍。
“这...”雪扇有些迟疑,“会不会太过麻烦兄台了?”
“不麻烦不麻烦,饭都是现成的,绝对管够。”他这会儿说话又不磕绊了,倒是生怕雪扇会拒绝似的,语气很是急切。
我偷偷捻指一探,便瞧见一根嫩生生的红线从这人手腕上长出,正向着雪扇那头打结呢。
哎呀,真有趣,雪扇这是又有新红线了啊,这位瞧着倒是比傅琅靠谱些。我心下有了计较,便低声对雪扇说道:
“公子咱们就在这吃吧,左右我带了银子,不会亏了您的恩人的。”
雪扇听罢,也不再推脱,笑着答应了那人的邀请,那人很是高兴,往外走时竟然还同手同脚,我和雪扇在后面瞧着,忍不住对视一眼然后抿嘴偷笑。
“这位兄台,”雪扇带着未尽的笑意叫住了那人,问道,“还未请教兄台名讳?”
那人转过身来,对着雪扇憨憨一笑,“我姓魏,别人都叫我阿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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