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雀挣扎了一番，未果。
那绳子不知是用什么做的，完全挣脱不了，她只好选择屈服。
绛雀在前面高高飞着，那个人类则在后面牵着绳子，莫名让她想到了自己曾经见过人类孩童玩的放风筝，看上去似乎有些相像，只是这风筝不是纸糊的，而是妖怪。
说什么怕跟丢，说白了就是怕她跑了所以才绑绳子。然而就算绛雀对此事心知肚明，也只能乖乖带路，因为她打不过。
就在她在内心疯狂唾弃人类的狡诈时，忽然感觉脚上的绳子一紧，险些栽倒。她转头一看，原来是那个人类停住了脚步。
柳三思眉间微敛，望向丛林深处：“那边有两股妖气在缠斗。”
绛雀还以为是被他看出自己的诽腹，闻言放下了心，然而又萌生出些许不可思议。
妖怪对于妖气比人类还要敏感得多，就算是除妖师也不例外。现下连她都未感知到，这个人类却言之凿凿。
况且已经是西面了，平常都不会有妖怪过来。难不成白九祝跟那剥皮妖怪打起来了？
柳三思看出她的犹疑，抖了抖绳子打了下她的翅膀：“过去看看就知道是真是假。”
绛雀一听，觉得这话说得也对，一摆之前那要死要活的模样，努力扑棱着翅膀。
空中视野开阔，没过一会，绛雀便瞧见远处一道熟悉的白影在同一只浑身溃烂的妖怪对峙。周围的树木许是遭到波及倒了不少，清出一片空地来。
确定若是再靠近点就会接触到那股令妖不适的气息后，她便折回落到了柳三思旁边的枝上，有些不甘道：“白九祝跟你说的那只妖怪对上了，就在前面。按照约定可以把我放了吧。”
柳三思眉一挑，表情像是惊讶。
绛雀：“你想反悔？”
柳三思将“只是有些惊讶，原来还真在打架。”
绛雀：？？？
什么意思，难不成刚才的话是耍她玩的？！
就在她气急败坏要啄人的时候，一个酒袋迎面而来，不偏不倚砸到了她头上。
“既然如此，那这报酬也该给你。”
等她把酒袋扒拉下来，人已经没了踪影，绳子也不知什么时候解了。
绛雀掂量了一番，还是放弃了追上去给这个可恶的人类暗地里下绊子报仇的想法，反正他是讨不着好处了。
她刚才还有一件事没有说，白九祝现在被那只剥皮妖弄得很生气。离得这么远都能感受到他的妖气，可想而知他现在心情有多么糟糕了。那个人类这个时候闯进去，八成会被当成出气筒之一。
这般想着，绛雀憋着的气都散了，也不打算在这等着看那人类被白九祝教训一顿的画面，免得他反应过来后找她算账。虽然脚上拖着个酒袋子，但绛雀离开的速度比来时还要更快。
柳三思赶到的时候，缠斗已经停止了。银发的狐妖背对着他，一只脚踩着不成人形的剥皮妖怪。
剥皮妖手脚皆被掰成诡异的弧度，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黑红的血从皮肤溃烂处不断涌出。然而像是没有感觉到疼痛一般，痴迷地仰着头盯着上方的狐妖：“真漂亮，这幅皮囊，应该为我所有……”
踩着它的脚陡然加重力道，几乎陷进了那血淋淋的后颈，迫使剥皮妖将后边的话悉数卡在咽喉。
冷得似霜雪的声音响起：“你走错地方了，騩山不会成为你们这种肮脏的妖怪的庇佑之所。”
“肮脏？”剥皮妖挤出断断续续的嗤笑，“我不过是想要变强，吃几个人又有什么错。同为妖，你真以为自己比我高上一等。妖就是妖，在除妖师眼中可没肮不肮脏的区别，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这世间弱肉强食，死了确实什么都没了，但这不是你胡乱蹂躏生命的借口。”白九祝俯下了身，素白的指按在翻起的血肉上，另一只手将垂下的发拨到耳后，以免沾到污血，“这身皮不是属于你自己的吧，而且妖气不纯……你是由人成妖？你有很多办法可以修行，却选择了最糟糕的一种，而现在，你已经彻底被私欲吞噬了。”
“那又如何？”剥皮妖将脑袋朝他凑近，几乎要把脖子扯烂，它弯起没有一点白色的眼，“我满足不就好了。”
本还想再看一会的柳三思忽然注意到，它先前滴落在地的血不知何时涌到了白九祝的脚下，无声无息凝成了镣铐与锋利的血刀。
“这将是我得到过的，最漂亮的皮囊。”它指使着血刀刺下，对着状似一无所觉的白九祝露出了痴迷又古怪的笑。
血喷涌而出，但是并非如它所愿染红那片银白。
直**地的刀身映照出滚落的头颅，藏匿于眉间的妖丹被刺穿的刹那，它仍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柳三思虚环着狐妖的腰身，维持着想要将其拉离原地的姿势。他鼻尖尽是某种野果的香甜味，那味道似乎浸满了银白的发丝，让人有些怀疑这个名为白九祝的狐妖是成天泡在野果汁里头。
至于为什么是虚环着，因为中间还隔着条绷直的红线，柳三思可是眼睁睁瞧见这条红线割断了那剥皮妖的脑袋。
方才若是手再近一点，就不是掌心多了一条渗着血的红痕那么简单。柳三思不紧不慢地收回手，笑道：“看这情况并不需要我帮忙。”
“是你？”白九祝认出了他的声音，转过了身，“你为何还在騩山？”
眼底骤然映入一张近得过分的脸，柳三思短暂的晃了晃神，向来游刃有余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
传言九尾狐妖皆是姿容出众，国色天香。
果真，名不虚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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