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山之巅的云层上,老扶桑把明晞放在日光照射到的云朵上,自己则打坐在黑暗中,口中念念有咒。
似是得日光偏爱一般,一缕光线落在了明晞身上。它折射出许多种颜色,映着明晞苍白的脸色,竟缓缓使他的脸颊变得红润起来。明晞的身体散发出许多青色的光芒,舞动的水流一般包裹着他,在日光下流转不休。
老扶桑一只眼睛闭着,一只眼睁开,瞥了明晞一下。他不甚意外明晞的变化,又合上那一只眼,不多时,竟自顾自坐着打起鼾声来。
明晞敛了日华,但浑然不觉,只安静地沉睡着。他的面目却也慢慢变了,稚气与青涩褪去许多,眉宇更为修长,身量也颀长起来,是将要长大的少年模样,已隐约有了青年的轮廓。
那缕光线在他身上流连,随后如逝水无痕。
老扶桑脑袋往前一瞌,差点脸朝下栽到云上,这才醒了过来。他捻着胡子细细地瞅明晞,而后露出满意的表情,又将明晞背起来,循着来路而去。
月光斜曳在地上,投出朦胧的窗影。折丹抱膝坐在屋内黑暗的角落里,盯着那皎洁的月光,一动不动。屋外响起敲门声,折丹恍若未闻。
女侍在门外向东荒神君行礼:“祭司大人这几日皆是如此,也不曾出来。”
司幽淡淡地应了一声:“让他呆着吧。”
屋外再没有声音了,折丹这才抬头看了一眼。高大的门窗,边缘雕着精美的花纹,与往常无二。
可还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折丹把头埋进膝盖里,缩得更紧一些。他的脑海里是那夺目的日光,日光照射下莲花般浮着的云朵,以及在日光下险些灰飞的自己。
那时,自己就好像一只丑陋的虫子,在高高照耀的日光下现出原形来,拼命挣扎翻滚着,然后为了求生,应下忠诚的誓言。
他一遍一遍地,翻来覆去地想,神情痴惘又空洞。
月光西斜,触及了这一方角落。折丹如惊弓之鸟一般,在月光照到自己身上之前,向旁边挪去。那些银纱般的光芒,提醒着他日光下炙骨的疼痛,也提醒着他,自己原来不容于光明。他歇斯底里地躲避着月光,最后看见了一把伞。他慌忙地撑开那把伞,自己藏在伞的覆盖之下,好像撑出了一方只有自己的小天地,这才安静下来。
伞下的空间逼仄又黑暗。折丹保持着缩着的姿势,不敢动一下。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刚刚被关在黑暗里好多天,本是极其不喜欢黑暗的。
他睁着眼睛,眨了一下,终于哭出声来。那样小声又压抑,连这间屋子都传不出去。
女侍再来敲门时,屋门已经打开了,里头没有折丹的身影。
她有些着急地奔进东荒神君的书房禀报:“祭司大人……”
“他出去了。”司幽却拦断了话头。他抬起头,看上去并不太在意,“方才守卫来报了,本座让他们放行。”
女侍不敢再说什么,便低了低头,要退出去。
“他很快就会回来,”司幽对着墙上的画,信手弹起那张七弦琴来,“以后会懂事很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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