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草亭亭，已经长了数尺高，枝叶婆娑，在月下随风轻轻摇晃着。
明晞甫一看见，便伸手去摸一株灵草的叶子。那叶子细长轻薄，触感冰凉，但过了片刻，没有任何变化。
“你怎知是假的？”虞方也上前查看，却看不出什么端倪。
明晞仍然半信半疑，可那灵草活得好好的，没有枯萎，他再怎么怀疑，也无凭无据。松开了那枚叶子，明晞转身道：“我有一个朋友，也有灵力衰弱之症，她也有这样一颗灵草，可惜被我弄坏了。”
虞方没说什么，弯下腰去，捏住那根灵草的根部，一用力，将它拔了出来。他递给明晞：“拿走吧，我这里还有许多。”
“真的有效吗？”明晞没有接，“司幽他知道你的心思，怎么还愿意施以援手，救治你的族人？”
虞方道：“可这些灵草确实是有效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族人们死去，不管他是什么心思，我也只能暂时接受了。”
明晞默然。虞方一直保持着递草的姿势，他便拿了过来，抚了抚那些细长的叶子，又道：“多谢。”
“可我还是应该说出来，”明晞微仰起头，“我喜欢折丹。他没经历过多少事，心思也很简单。你那天欺辱他，真的很过分。如果不是因为虞照影，我一定会跟你打一架，把你打成什么样都不能解恨。”
“……我那天喝多了，”虞方脸不红心不跳，支支吾吾，“全东荒怕是都知道你心悦他，我当然也知道。只是，我寻思着，他看起来跟神君的关系更近，跟你好像没什么关系啊……”
“是么，”明晞却是笑了。他眼睛里映着星点的月光，亮得发寒，“以后会有的。”
明晞出了南漠，快要到家了，森森树影下一个熟悉的影子，迎面撞见了白泽。明晞用了一眨眼的时间来分辨那是不是折丹，认清后便客气礼貌地笑了笑：“真巧，出去时见了你，回来却又见了。”
“确然有缘，”白泽也笑。他原来并未离开东荒，只是离开了神殿而已。他又道，“既然这样有缘，我可许你一个愿望。”
明晞惊讶极了，不免流露了点少年气：“你有多么厉害，可以随便实现别人的愿望？”
“说来听听，”白泽只道。
明晞又不是三岁小孩，哪里会真的相信，但仍是说了出口：“我想有一天，我也可以肆无忌惮地按自己的心意行事，将自己想要的都掌控在手里。”
白泽仔细地打量他，轻微地摇了摇头：“你这样说话，倒是很像我一个朋友……不过你这愿望太难了，我承认自己无法帮你实现。不仅是我，偌大的三界四海，只怕都没有谁能帮你实现。”
“三界，四海……”明晞愣住了，那是老扶桑的故事书上讲的地方，在他的印象里缥缈如云雾，不可当真。他蓦然生出一点恐惧来，甚至有些战栗，“东荒，除了东荒以外……”
白泽皱了眉，心有些沉。他想到了司幽，以及那座高大的神殿，但面上还是未有表露，只道，“东荒只是一个很小的地方，你从来没有出去过么。”
对面的神仙用折丹的容颜，极为自然地与他说，你从来没有出去过么。
“没有，”明晞摇头。
白泽微笑，善解人意地道，“你到底还小，长大自然会知道了。不管什么时候，若是想出去看，便出去看一看。”
明晞久久不言，过了一会儿，他又道：“你从哪里来？”
这实在有些奇怪，他们见了不过两面，白泽却能察觉到那股奇异的熟悉感。他极少与陌生的仙妖交谈，但眼下明晞问什么，他都想回答。白泽心中疑惑，又回道：“从神界来。”
像是考虑了很久，明晞问他：“我可以拜你为师吗？”
“不可以。”白泽却断然拒绝，“我已经有徒弟了。”
明晞没再问第二次。他只笑道：“等有一日，我飞升神位，一定到神界找你。”
白泽解了腰间的玉佩给他：“这东西有些灵气，能起些护佑的效用。届时若找不到我，便拿着它去找。”
明晞想了想，道：“礼尚往来。但我此时没有东西可以送你。那便也许你一个愿望，将来我们再见时，你若有什么心愿，我可帮你实现。”
“好大的口气，”白泽失笑。他没放在心上，只当是一个少年的妄言，便也随口应下了。
明晞离家时老扶桑不在，此时回了家，老扶桑又在了。他看见明晞手中甩着一块雪白的玉佩，便问了一声：“哪里来的？”
明晞一顿，才想起自己忘了隐藏。他怕老扶桑问多了，便不得不提起那跟折丹长相一模一样的神仙，到时老扶桑又要说折丹的不好。
“路上捡来的，”明晞若无其事地道。
老扶桑在忙着摆弄一堆草叶，闻声没再理明晞了。因此他也没细看那雪色的玉佩上雕镂着的形状，是上古神兽白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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